老坟头爆炸啦(，我直接逃来阿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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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1

25时，我在夏装外披上一件连帽外套出门。     时节已来到夏末，虽然日间仍旧保持着有些过火的高温，让人怀疑是否应该将暑假再延长一个月，但入夜后则会变得凉爽许多。刚才下起的雨又进一步降低气温，偶尔吹过的晚风裹挟着雨滴，在路上只着夏装的稀散行人间激起一阵哆嗦。      半是为了烘暖身体，半是为了再次确认待会所要用到的道具，我将手缩进袖子，再窝进上衣的口袋，握住藏匿其中的铁器。一阵令人发颤的幻痛流过手指，我清楚地认识到手中接近六英寸的纤长刀刃已然超越日常工具的用途，变为纯粹用以夺取生命的凶器。      但那正合我意。没错，今夜的晓山瑞希打算出门杀人。

2

我挑选目标的方式相当单纯，只是守在某个偏僻的分岔路口旁边，等待幸运的某人经过。向某一边转就留他一命，若走入另一边则跟上去了结他，至于哪个方向是生，哪个方向是死，则交由抛硬币决定。为此我已在城市的暗处辗转了一个星期，但该说是运气不好吗？几日下来，居然没有任何人走进我所划定的死路，令我有些气馁。      这一次我选择在小楼围绕的旧街区一隅下手。为了方便观察，我登上附近消防楼梯的二层，扯起兜帽以遮挡雨水。      今夜被决定的死路是右侧。      静候数十分钟后，我终于等来了第一名猎物。在那之前，已经有三个人相继走入岔路的左侧，正当我怀疑今夜是否也将要无功而返时，一阵比雨声更急促的足音由远而近，为我本来被雨水浇得有些烦闷的神经再次注入活力，驱动着视线转向长街的另一个尽头。      来人穿着米色的毛衣和格子裙，我认出那是附近高中的制服。融入雨幕的暗色短发有些难以分辨，但脸侧的一抹白色反而在深夜中看得清晰，那是什么？好奇心驱使我眯起双眼，随即发现那似乎是系在编发末端的白色蝴蝶配饰，随着她奔跑的脚步上下翻动，如同一只真实的蝴蝶正固执地冒雨飞行。      她一直跑到扶上分岔路口前的电线杆为止。从她试图按住那剧烈起伏的胸口来看，多半是体力见底了，虽然着急看她做出决定，但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想。尽管是女性，但作为高中生的她终究比我年长，若是待会发生对抗，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占据上风，不过猎物自己先将体力耗尽倒另当别论了。我将手探入口袋握住刀柄，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行动。数十次喘息过后，平复呼吸的她终于发现自己来到了分岔路口，仅仅是左右扫了一眼，便毫不犹豫迈步走向了——      右边。      我立刻从雨滴构成的阴影中起身。

3

反应过来时，喉咙已如被火燎过一般干燥，随着蠕动卷起一阵疼痛，剧烈加速的心跳密集如鼓点，几乎要冲破肋骨铸成的囚笼。一周以来的长久等待终于开花结果，我迫不及待要进行采摘。      意外的是，那名女性并没有保持着刚才干净利落的风格继续移动，转而选择走进路旁的小型公园，在其中唯一一张长椅上坐下。她没有带伞，颇有年代的白炽灯泡照亮被湿透制服包裹的单薄人影，让我得以好好观察这位不走运的被害者。借着灯光终于看清的褐色头发，在细雨中更显得光润，一侧精心编成小小的发辫，刚才以为是蝴蝶的饰品，实则是编成蝴蝶结的纤细发带，与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相映衬，营造出幻想角色般的氛围。可惜这份美好的主人正垂头思索着什么，落下的前发将脸遮住大半，分辨不清内侧的容貌。      她就这样保持低着头的姿势，一直沐浴在微凉的秋雨中。偶尔耸动的双肩不知是冷颤，还是内心正经历剧烈波动的显露。      如此无防备的姿态，要夺走她的性命实在是易如反掌。只需要悄悄走到她背后递出一刀，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但或许是注意她太久了，我忍不住开始思考，一名高中生为何在深夜穿着制服奔跑直到精疲力尽？又为何在这偏僻公园的长椅上独自沐雨？纠结许久，我的好奇心终于压下杀人的愿望，于是藏好小刀走上前搭话。也许是听见陌生人的脚步声，她终于慢慢抬起头。      注视着我的，是如她那被雨水浸湿的发丝一般、泫然欲泣的褐色双目。

4

『在你身上，并不具备成为画家所需要的才能』      『……对现在的东云同学，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是第几次大喊着从那个噩梦中惊醒了呢？      尽管每回的顺序并不完全一致，但那些痛苦的回忆总会轮番侵入我的夜晚，组成名为「才能」的无底黑洞将我拖入。      『是否该承认自己微薄的才能支撑不起绘画的梦呢？』      我望向画架，睡前画到的一半的线条依旧歪斜扭曲，与我任何时候的水平都相去甚远。但即便是到目前为止画得最好的时候，从那当中挑出最满意的一幅，恐怕也难入那群天才们的眼就是了。      『是否该放弃这永远得不到结果的挣扎呢？』      我不知道。但如果连绘画也放弃了，如今正在思考的「我」也会不复存在，东云绘名将不再是东云绘名，而变成披着曾经是「我」的皮囊的另一种生物。      『是否、该在彻底崩溃之前结束呢？』      要是能拥有一个体面的结局，那也不坏吧。      沉入感伤的我，没能听见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当我的余光发现房间门被缓缓推开时，已来不及做出任何行动。因为我此生最深的梦魇、最不想看见的「那家伙」就站在门口，正用那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尖锐目光扫视整个房间——      而我的画一览无余。

5

“你称呼自己是杀人犯啊，那么能拜托你，让我消失吗？”      “在动手之前，能请你先告诉我，你会在这里的理由吗？”      “为什么？喜欢听将死之人的忏悔吗？”      “因为我很好奇。就当作我帮助你的回礼，告诉我吧？”

6

“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站在刚才的岔路口了。      我对那家伙说了些什么，又是怎样夺门而出来到这片街区，一点印象都没有留下。”      对这样的故事满意吗，杀人犯先生？”      没能得到言语的回应，但冰凉金属贴上脖颈的触感便是最好的答案。怕痛的我不由得闭上双眼，祈祷他动手时足够利落彻底，我期待着那份锐利狠狠地划开皮肤直达血管，让无处可去的鲜红向着虚空喷洒，与雨水交融晕染，而东云绘名将在无法医治的伤口所传来的灼热中迎接终焉。然而我所期待的解脱却迟迟未能降临，只听见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那五寸多长的骇人利刃并未发挥原本的作用，只是轻轻抵在我的喉咙前方，跟着主人的手以相同的频率一齐微微颤抖，我就这样和他保持着对峙一般的姿态，宛如手牵着手站在无底深渊旁摇摇欲坠，只等我们中某一人踏出那向前的一步。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终于支撑不住，向后跌入积水当中。那柄从未沾上鲜血的小刀落地，响起清越鸣声的那一刻，由其自我构筑、仅用于自我麻醉的杀人犯身份也随之彻底坍塌。原本压得极低的兜帽因跌坐的动作而翻开，暴露在大气中的脸庞相当可爱，与那头粉色短发色彩一致的空虚瞳孔中，映出哑然失笑的我。

7

望着他大口吸入空气的狼狈身姿，我开口：      “我将我的事情当作报酬支付给了你，你却没能履行承诺。      作为违约的补偿，让我听听你杀人的理由吧。”      他沉默片刻，苦笑着答应了。      保持着跌倒时的姿态，他将过去的种种娓娓道来。      在讲述的最后，他如此总结道：      “嘛，总归是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让我这边也过得相当辛苦啊。      但是，纵然经历了那些日子，我也比我自己想象中更珍惜生活于世的快乐。可再这么下去，即使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也终有一天会烟消云散。我不愿再经历那份痛苦，所以决定靠杀人这种大罪自绝后路，如果我连他人的生命都能够毫不犹豫地夺走，那对于自己的生命也一定——”      他咬紧的下唇几乎要溢出血珠。      我左手的食指也被自己捏得泛白。      两人的过往交织在一起，我意识到彼此是多么相似却又相反的存在。      她无法忍耐活着，却又缺乏消失的决心。      他无法接受死去，却又缺乏生存的意志。      或许今晚的相遇，注定不会是偶然。      “果然还是很难轻易消失啊，不管是我，还是你。”      这场雨已下了太久，分不清双方脸上流过的水珠究竟是雨点还是泪滴，但在街灯的照射下，都如同宝石一般闪烁。我忽然有种预感，即使这个夜晚结束，我和他回归到各自的日常中，日后我们之间的因缘仍将持续交缠多年。      于是我向一直坐在积水中的他伸出手。

25

很久很久以后，东云绘名和晓山瑞希在空无一人的Sekai里相遇。      又是很久很久以后，他们才回忆起那个夏末时节的雨夜。      彼时的绘名扭头望向枕边人，认真的说：      “其实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要消失。”      但瑞希只是盯着卧室的天花板：      “嗯，我知道。”      彼此交叠的指尖传来触感，她感受到对方微微握紧了自己的手。      “但我不想杀你。”